“好了，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。”楚凝直接截斷了陳楠生的話，毫不客氣。

“可……”陳楠生本想將心底的話都說出來的，不過看楚凝一副不想談起的冷漠表情，也只好作罷。

他知道繼續待下去也只是自討沒趣，只好默默地朝著門口走去。

將鞋子穿好之後，陳楠生站在門口，回頭打量了一下，可楚凝壓根就沒往他這邊看，心頭不免的籠罩上一層失落。

猶豫片刻，陳楠生開口道：“小姐姐，不管你怎麽看待我，但我和陳雪然是不同的……還有就是，你一個人不論是出行還是什麽都註意點安全。”

註意安全？

他這叮囑似乎別有深意……

楚凝剛想仔細問一下的時候，陳楠生說了句再見，推開門就走了。

看著那關上的門，以及地毯上放著的那一大袋零食，楚凝抿了抿嘴唇……

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吧。

翌日，窗外是灰蒙蒙的一片，霧氣藹藹。

像是這樣的天氣，楚凝只想窩在自己的小屋子裏，更何況現在事情一團糟，去公司上班只會讓心情更加糟糕灰暗。

可人在世上，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或不想就能夠決定的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硬是推著你往前走。

洗漱一番之後，楚凝便義無反顧的擠著地鐵，趕到了公司。

好事不出門，壞事傳千裏。

稿件洩露的事情不過在一夕之間，整個公司上上下下人盡皆知。走進辦公室之後，同事們投來的各種目光，讓楚凝恍惚覺得自己是被推上菜市場淩遲處死的犯人。

冰冷，諷刺，嘲笑，冷漠的眼神，在那一個個格子間的電腦屏幕之後。

楚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，一旁的秦月看了她一眼，似乎想要些什麽，但遲疑片刻，還是選擇沈默，轉過身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。

打開電腦，楚凝盯著電腦屏幕發了許久的呆。

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，現在一天已經過去了，可陸忱那邊卻是半點消息都沒有。

然而公司這邊給她的時間並不多，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。

楚凝知道陸忱這人討厭被催促，而且也沒人敢去催促他。但情勢所迫，她也只能硬著頭皮，翻出那熟記於心的號碼，按下了撥出。

“嘟……嘟……”

“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，請稍候再撥。”客氣機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。

沒聽見？還是不想接？

楚凝“啪”的一下撂下了電話，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拳頭，鼓動的青筋像是要蹦出白嫩的手背。

焦慮，前所未有的焦慮，心頭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。

不行，他必須要給出個答覆。

他昨天明明答應下來要給個回應的……

楚凝咬了咬牙，憑著心中那一抹不甘心，再次撥打過去。

一遍，還是不接。

又一遍，同樣的結果。

楚凝擡起手，纖長的手指揉了揉了自己的太陽穴，那邊隱隱作痛。

這已經是給陸忱的第三個電話——事不過三。

也許從他昨日的敷衍答應，她就應該明白的。或許自己那個猜想是對的……這件事情背後就是陸忱一手操縱的，他又怎麽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？

楚凝輕輕的嘆了口氣，手指在屏幕上劃過的時候，緩緩地停在了“吳秘書”這個號碼上。

她略作思索，隨後給吳晟打了過去。

電話很快接通，那頭傳來吳晟沈穩卻略微驚訝的聲音：“楚凝？”

“吳秘書，你好，是我。”楚凝心中暗送了一口氣，這次電話倒是很快接通，要是吳秘書也不接自己的電話，恐怕自己肯定是要瘋掉了。

“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
“請問您能聯系到陸……陸先生嗎，我有急事找他。”那聲“陸忱”險些脫口而出，她頓了頓，稍微平覆一下自己的情緒。

電話那頭沈默了片刻，隨後吳晟的聲音再次傳來，卻讓楚凝的心繃的緊緊地，“陸先生今天上午九點鐘飛往洛杉磯的飛機。”

今天上午九點？

楚凝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，現在是九點十五分。

心底“咯噔”一聲，懸著的心一瞬間沈了下來。

此時此刻，陸忱已經在飛往洛杉磯的航班之上，跨越大洲大洋。

她的腦袋忽的冒出個想法來——他這是逃避嗎？

不過很快，這個念頭就被她打消。

楚凝勾了勾唇角，陸忱是什麽人，他又何必逃避呢？自己未免又自作多情，以為自己在陸忱心中的分量足夠撼動他的行程安排了。

“如果是很著急的事情，你可以跟我說。等到陸先生飛機落地，我幫你轉達。”吳晟透著關切的聲音傳來。

“不用了，謝謝你，吳秘書，我自己可以處理的。”

楚凝無力的掛下電話，仰起頭合起了纖長濃密的睫毛。

窗外依舊是灰蒙蒙的，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，輕輕地落在玻璃窗上，凝結成水珠。

換做平日裏，楚凝會倚在窗邊靜靜地欣賞這絲簾雨幕，她一直很喜歡下雨的天氣。

但此時，這若有若無的絲雨聲不但沒給她的心情帶來一點寧靜，聽在她耳朵裏卻像是提醒她自己最後期限越來越近的催促聲，心亂如麻。

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，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。

楚凝有些心不在焉的刷著手機，這沒意義的動作像是可以提供些許慰藉一般。

她看到朋友圈裏有閨蜜林巧剛發布的動態，精美的風景圖片配上一段心情愉悅的文字，照片上的林巧笑容燦爛。

地理坐標是海南。

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一聲不吭就跑到海南島度假去了，現在她在那邊艷陽裏快活享受，自己在這陰雨之中手足無措。

幾個月前，她們還在大學裏一起出雙入對，現在卻天壤之別一樣。

楚凝忽的覺得好笑，她順手給林巧點了個讚。

接著也沒心思去繼續刷朋友圈，索性將手機丟在一旁，準備去監控室走一趟，看看可不可以調出這些日子的監控視頻。

雖然陸忱那邊有嫌疑，但公司這邊有內鬼的可能性也很大。

去保安室走了一圈，那些保安倒是很配合，將視頻一個個調出來。可看了兩遍，都沒有看出什麽特別的來。

說實話，她有點不死心。

本來打算再看一遍，但看到保安臉上露出的些許不耐煩的神色，楚凝也不好繼續耽誤保安的工作時間，於是拿著U盤將這一個禮拜來的視頻都copy下來，打算回去慢慢看，總是能夠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的。

她這邊剛拿著拷好的U盤回到辦公室位置上，只聽到“叮叮當當”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起來。

楚凝恍惚了一陣子，回過神來。

拿起手機看了一眼，不禁怔了怔，來電顯示是林巧。

她怎麽打電話過來了？算起來，兩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怎麽聯系了，難道是因為自己點了個讚的原因？

不管怎樣，楚凝還是趕緊捂著手機，快步走到走廊盡頭接了電話。

“餵，阿凝？”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，林巧的嗓音似乎也帶著海南島的陽光一樣和煦：“咱們可真的是好久沒聯系了，你最近在忙什麽呢？還好嗎？”

這親切的話語，瞬間將開始生疏的氣氛驅逐的煙消雲散，說到底兩人大學四年朝夕相對，積攢起來的情誼怎麽會輕易沖淡。

楚凝心中微微一動，輕聲道：“嗯，一切都還好。”

“真的嗎？可你的聲音怎麽聽起來悶悶的……是感冒了嗎？”別看林巧平日裏大大咧咧女漢子一枚，但細心的時候比誰都體貼。

“啊，沒有。”

“那你肯定就是有事情瞞著我，隔著電話我都能感覺到你的不對勁。”林巧斬釘截鐵的說：“快點老實交代啊，哼哼，坦白從寬，抗拒從嚴。”

楚凝以為自己能夠把情緒把控的很好，畢竟她並不愛過多吐槽，就算四年的時間裏她也沒怎麽跟林巧說過什麽煩心事，大都是自我消化。

她自認為自己是絕對的理性主義，但這一次，林巧這麽一開口，楚凝感覺自己的情緒就像是開閘洩出的洪水一般，難以抑制。

或許是因為這次的情況特殊，是她步入社會以後遇到的最糟糕的境況。

總而言之，楚凝的手緊緊地握著手機，略一思索就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跟林巧說了一遍。

楚凝這邊剛說完，林巧那邊就先炸了：“我勒個去，還有這種不要臉的操作？現在到底是什麽時代啊，抄襲成風啊……”

“前段時間那什麽X生X世X裏桃花的，一從頭抄到腳的東西竟然還那麽火，我就想不通了。沒想到現在抄襲這件事情竟然就落在你的身上，真的是不能忍。”

“堅決抵制抄襲狗，這件事情一定要討個說法，總不能平白無故就被人欺負了去。這也太沒道理了！”

林巧一打開話匣子，就劈裏啪啦的一通猛地吐槽。

好不容易等她說完，楚凝只覺得笑容都是苦澀無奈的，淡淡的說了一聲：“可現在我真的沒什麽好辦法了。”

“呃，這個……阿凝，你別著急，等我開動開動我智慧的小腦袋，給你想想辦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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